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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打郭营
一、引子
前几天，好友送我1本27军司令部1972年编辑的《战例选编》，这本书是27军才从江南北上战备移防“三北”前线不久，针对担负多个作战方向上战略预备队任务，将本军自1935年“一一.四暴动”以来37年间的所有战斗，选出具有典型意义的46个战例，供各级指挥员学习借鉴，汲取前辈经验，做好反侵略战争准备。
仔细阅读此书，书中“营以上战斗部分”，将9纵79团（潍县团，后241团）在河南永城陈官庄以北郭营全歼国民党军336团的战斗，以《解放战争淮海战役第三阶段步兵第79团（现241团）郭营进攻战斗（1949年1月6日16时至17时）》为题，收录其中，作为本军经典战例收藏。这次战斗，是1949年1月6日那次对郭营守敌的进攻（之前，79团、80团曾在同一天晚上先后2次攻打过该村守敌），仅用1个小时，就攻下这个重要支撑点，一举撕开杜集团防御圈，为全歼杜集团做出重要贡献。战斗中，全歼国民党军336团，活捉上校团长孙英杰，毙俘702人，缴获三七平射炮1门，八二迫击炮3门，六0炮5门，掷弹筒5具，重机枪5挺，轻机枪60挺，长短枪590支，及大量军用品。我军伤170人，牺牲47人，其他13人。
这次战斗，是27军历史上团级单位对预有准备并构筑完备野战工事之敌的村落进攻作战典型战例，也是本军首次由步兵、坦克兵、炮兵协同作战的典型战例，具有重要意义。
图1 27军司令部1972年《战例选编》第135页，《解放战争淮海战役第三阶段步兵第79团（现241团）郭营进攻战斗（1949年1月6日16时至17时）》。
二、79团淮海战役第1、2阶段战斗简述
9纵27师79团，即“潍县团”，其后续部队是27军81师241团。
79团投入淮海战役后，1948年11月8日首战堰头集，与兄弟部队一起，全歼国民党军国民党军152师的454团（欠1个营）、456团1个营，共2000余人。
10日下午，全团以日行130华里的急行军速度平行追击西退而去的国民党军黄百韬兵团63军，完成将黄百韬兵团截住并包围在碾庄一带。在碾庄南担任预备队。
图2 79团（潍县团）淮海战役第1、2阶段战斗经过示意图
25日，全团向西南急插至津浦线以西孤山集一线，抢先占领有利地形建立阻击阵地。将国民党军徐州剿总杜聿明集团第2、13、16兵团南下之路堵住，阻止其为已被我中原野战军包围在双堆集地区的黄维兵团解围。
28日，杜集团向西迂回，全团随之向西插到安徽萧县以南地区阻击国民党军孙元良兵团。29日，敌出现后撤迹象，79团和友邻80团顺势发起攻击，夺取瓦房阵地，控制住津浦线孤山集、褚兰一线，彻底截断杜聿明集团南下之路。
此后，杜集团继续向西转向河南永城方向，12月1日当晚，79团以大迂回的战斗行动，沿永固寨、吴楼西一线星夜西进。2日进到陈官庄南五户张集阻击敌人南进。尔后向西进至陈官村以南的大茴村一带继续阻击该敌，西进途中因情况突变，抄近路向西绕向陈官村以西，途中与敌发生遭遇战，打溃敌军后继续攻击前进。3日到达陈集，下午向北进至薛家湖。并向东南方向攻击前进。4日完成对杜聿明集团的包围，敌军收缩兵力猬集在以陈官庄为中心的郭营、青龙集、大茴村地区。
1948年12月4日，在以大迂回战斗行动包围杜聿明集团的同时，在机动中攻占刘松园南1公里处的刘集，击溃敌2个连。当晚攻打据守在倪双楼的国民党军5军46师138团1营（欠2连），趁夜黑敌人混乱之际突入村内，全歼守敌。
5日，攻占夏楼、黄庄，全歼国民党军47军127师379团1个营，控制申庄、聂庄、化庙三个村。
6日，全团后撤至薛家湖以南休整。
三、第1、2次攻打郭营
在淮海战役第2阶段最后3天，79团之前经几天作战连续攻克国民党军占据的几个村庄，大量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接近郭营时，于1948年12月13日依托纪胡同（棘石河）、崔庄向郭营开展土工作业，友邻80团依托望庄向郭营开展土工作业，近迫郭营守敌。
经过2天土工作业，迫近郭营敌前沿后，79团于15日20时30分利用夜暗向郭营发起进攻，虽经顽强进攻，却未能得手。接着友邻80团再次对郭营进攻，仍未得手。战至16日，上级根据当前杜聿明集团虽被包围，但防御工事已完善，兵力集中在较小区域，不易被分割歼灭。而平津战役打响，决定淮海战场部队就地休整。79团、80团奉命撤出战斗。
图3 27军军史第223页，第1、2次攻打郭营。
四、战场休整
1948年12月16日起，79团在淮海战役前线奉命停止进攻，在保持进攻压力的态势下原地休整21天。该团抓紧时间充实一线连队，恢复建制，组织伤愈战斗骨干归队，进行“一年左右可以从根本上打倒国民党反动政府”的形势和任务教育，开展对敌政治攻势，进行平原村落战、攻打子母堡和集团工事、平原地区敌火下运动、利用地形地物、破坏各种障碍物等的军事训练，准备战斗器材，补充给养弹药。3营还对第1次攻打郭营时出现问题较多的9连党支部进行整顿。
那时，父亲张孝先在79团3营任教导员已有年余，该营几个连队中，7连1947年1月获“攻克普东第一连”称号，潍县战役最早突破城防，获“潍县战斗模范连”称号。8连也在潍县战役中获“潍县英雄连”称号。9连相对弱些，近来出现问题多一点。考虑到休整之后的首战就是要歼灭当面郭营之敌，我父亲张孝先和营长孙洪文都认为9连的问题在党支部，决定在休整中进行整顿。
整顿支部的情况，父亲张孝先有篇题为《9连检讨总结支部工作——由于忽视了支部领导，各种工作不能正确贯彻》的总结，刊登在9纵《胜利》报1949年2月17日第127期上。整顿效果很好，连队新老党员思想觉悟提高，干部自觉在支部领导下开展工作，支部战斗堡垒作用得到加强，休整期间各项工作都有进步，练兵积极性更高，立誓在下次攻打郭营的战斗中创立新功。
图4 《胜利》报第127期第1版，《9连检讨总结支部工作——由于忽视了支部领导，各种工作不能正确贯彻》。
图5 《胜利》报第127期第2版（左上角），接第1版《9连检讨总结支部工作——由于忽视了支部领导，各种工作不能正确贯彻》。
休整结束后，第3次攻打郭营的战斗情况证明，经过整顿的9连党支部带领全连精神振奋，战斗力明显提高。战斗发起后，从爆破手送炸药炸塌壕沟，突击队紧跟上，一个冲锋就突破敌前沿，全连迅速从突破口冲进村庄，直抵国民党军336团指挥所，整个战斗一气呵成，圆满完成了作战任务。
五、第3次攻打郭营前的敌情
郭营，是位于河南永城东南边缘平原上的中等规模村，面积约百亩（不算耕地），村落分为东、西两部分，西部还有散向更西方向的散落房屋，整个村子东西狭长，南北短，村南有片积水洼地，水深1米～1.5米，形成天然屏障，东南距陈官庄约4千米，是杜集团第2、第13兵团被我军包围后猬集形成的核心防御圈西北方向上的重要支撑点。
图6 郭营守敌国民党军第336团部署示意图（临摹27军司令部
1972年《战例选编》中《解放战争淮海战役第三阶段步兵第79团（现241团）郭营进攻战斗（1949年1月6日16时至17时）》附图）
据守郭营的是国民党军第2兵团12军112师336团，该团自被攻击2次后，利用我停止攻击的20多天，进一步完善了防御工事和火力配置。村外四周（除村南大片低洼积水处）100米外挖了深达1.5米的壕沟，挖出来的土堆积在村内一侧，形成高达3米的土围子。壕沟外有几组子母堡构成的警戒阵地，壕沟以内敷设铁丝网，一线兵力全部进入地堡，各地堡间有交通壕连接，村内有机动兵力待机。敌336团将3个营沿东、中、西一字排开，团指挥所设在村中心，主要兵力部署在村西，主要防御方向是西北。
六、第3次攻打郭营
经过1948年12月16日至1949年1月5日战场休整,79团在与据守郭营的国民党军336团对峙下，进行了战场建设，壕沟、交通壕进逼敌前沿，战场喊话效果明显，对敌情了解更深入，针对性作战准备更充分。
6日，我方一改夜战习惯，支援的师炮兵群下午16时开始炮火准备，配属的山炮、步兵炮抵近射击，右翼1营2连最先爆破东北角敌警戒阵地上的地堡，10分钟就突进敌交通壕内，全营紧跟其后突进村内，向村西发展进攻。右翼2营方向上的我军坦克以火力压制敌人，摧毁多个敌地堡，5连先后摧毁敌警戒阵地的地堡，抵近敌防御前沿。正北方向上的3营，第一梯队9连与左右邻突击行动相配合，在炮火准备时即进行爆破作业，首先用爆破壕沟降低坡度，侦得壕沟无暗堡；再爆破铁丝网、拒马，随之全连突破敌前沿，迅速突进村内夺取守敌团指挥所并与1营会合，全歼守敌，结束战斗。
图7 第3次郭营战斗示意图（临摹27军司令部1972年《战例选编》中《解放战争淮海战役第三阶段步兵第79团（现241团）郭营进攻战斗（1949年1月6日16时至17时）》附图）
战斗中，9连爆破手4班副班长王守保最先前出爆破壕沟，他刚跃出隐蔽地右手腕就被击穿，他咬牙换左手抱炸药包，右臂撑地匍匐前进，艰难通过开阔地抵达壕沟前，此时右臂再次负伤，他仍坚持跃下壕沟，侦察沟里没有暗堡后，在选定爆破点，单臂送上炸药包，将沟坡炸塌，为后续爆破地堡和突击队冲击开辟了通路。1949年1月21日9纵《胜利》报第114期上，刊登了王凯凤的文章《单臂爆破——记潍县团3营9连爆破手王守保同志》，报道他“单臂爆破”的英勇事迹。
图8 《胜利》报第114期第1版。
在这篇文章中，有“在卫生员救急包扎时，他眼看着班长倒下去，心里感到无限的难过，‘一定要替班长报仇！’，复仇的烈火在他心胸里炽烈的燃烧着，刚刚给他包扎好，他一句话都没说，抱着炸药就要往上送，被张教导员双手拉住，安慰他说‘好同志，你已经完成任务啦，好好到后面休养去吧。’”一段，这个张教导员，就是我父亲张孝先。他在第1次攻打郭村时饮恨未果，再次攻打郭营就在第一梯队9连，亲临一线打下郭庄，也在战斗中检验了9连党支部整顿的效果。
图9 《胜利》报第114期第2版，《单臂爆破——记潍县团3营9连爆破手王守保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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